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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医”罗慰慈:医生就是要把病治好,其他不是主要的!

???? “慈医”罗慰慈:医生就是要把病治好,其他不是主要的!
——感恩梧桐树学生社团探访日记

2021 1月17日

慈,1924年7月生于福建福州,著名呼吸病学家和临床医学家,长期从事呼吸内科医疗、教学和科研工作。1948年毕业于福建协和大学生物系,1953年从中国协和医学院毕业后进入北京协和医院工作。曾任呼吸内科主任,1985—1986年任内科学系主任。1999年荣获卫生部科学技术进步二等奖。曾任中华医学会内科学分会第七届主任委员,中华医学会呼吸病学分会第二、三届主任委员,《中华内科杂志》、《中华结核呼吸杂志》主编。1996年当选亚太呼吸学会主席,2006年荣获中国呼吸医师终身成就奖,2007年荣获北京协和医院杰出贡献奖。

2020年11月22日上午,感恩梧桐树社团携同学们探访了罗慰慈老师。这一位96岁的医学大家,在威尼斯城登录前去探访的前一天,打探了住处附近所有的饭店。他找服务员要了旧版纸质菜单,然后把要点的菜都一个一个仔细写在纸上,在探访结束后热情的要求威尼斯城登录一定要和他一起吃一餐饭。

用如此真诚和严谨对待威尼斯城登录的一次小小探访的罗老师,在人生旅途中也有别样的纯粹和沉淀。

下为当天上午的探访实录,希望通过这一篇文字,带领更多伙伴,走进罗老的人生。

一、选择学医的初衷

威尼斯城登录从小多病,母亲生了7个孩子,因为猩红热没了3个孩子。现在只剩威尼斯城登录一个最小的孩子。威尼斯城登录是福建人,南方潮湿,那会儿也不太讲卫生,就得了疥疮。疥疮还得去医院,不然还治不彻底,除了抹药还得老洗;威尼斯城登录也得过猩红热,但幸运没有和哥哥姐姐一起丢了(夭折),那时候威尼斯城登录已经是十几岁,已经有一点磺胺药了;还得过急性肾炎,得过肠伤寒,这都是很费时间治的病;之后得了痔疮病,一进医院就因为便血去看外科老师,又得住院让老师做手术。这么一来就对医院、护士、医生熟悉了。

那会儿一进院,都是统一的,二十几个病人躺在床上,也没有遮拦的围屏,但有布帘子挡上;那时候病人住院连鞋子都拿走,不让下床,威尼斯城登录想主要是为了收集病人的尿和大便,那个时候很注意检查病人的大便,因为医疗不那么发达,从大便可以发现很多问题。那时候的助理护理就负责及时收走每次的大便小便拿去检查,这样就可以发现好些病。威尼斯城登录一进院就在(老楼)八楼二层住院,这样就有观察医院各类人员的条件。威尼斯城登录从小所见的医生护士多,又从小熟悉一些病,慢慢就对治疗感兴趣了。就想着将来自己也做医生。

威尼斯城登录当时是在福建协和大学读预,读3年。读完3年正好是47年,威尼斯城登录读完了医预但是没法来参加考试,因为打仗阻断了交通,所以威尼斯城登录又读了一年预。读预4年之后48年来到协和,属于复校后的第二年级,全班一共是24人。

二、为何选择呼吸科方向

念完书当时要在这工作就是做实习医生、住院医生。住院医生跟现在一样,要全科的教授开会讨论来评议能不能做总住院医生。考试是拿病例收起来然后抽给学生,威尼斯城登录正好赶上考威尼斯城登录的是黑热病,威尼斯城登录想起预时学习的微生物课程,对眼前的病人,说了一通,大概还可以,就让威尼斯城登录做总住院医生。做完总住院医生,就要开始分配工作了。因为在一些考试中间答得还不错,一些教授就觉得还可以。朱贵卿教授是太平洋战争前毕业的老大夫了,那时候是呼吸科的负责人,就问威尼斯城登录对呼吸科有没有兴趣,威尼斯城登录说威尼斯城登录什么也不懂,就按教授的分配去做了。

三、医学生时代印象深刻的回忆

威尼斯城登录学生那时候都有较长的假日,学校遇到社会需要都把学生派出去,威尼斯城登录第一个假期就到华北医学校(那时候中央人民政府还没有成立),华北医学校当时属于华北行政区,那时候要成立华北医师训练班,就请了三个外国大夫,两个加拿大人是妇产科和儿科,还有一位是美国大夫,就需要找三个英语好一点的学生来做翻译,威尼斯城登录是其中一个,要把英文本的教材翻成中文还得刻成蜡版印出来,课堂上威尼斯城登录再做口译。就这样威尼斯城登录度过了第一个暑假。

第二个暑假是50年6月,那会儿国家还没稳定,内蒙发现老鼠里面有鼠疫流行,威尼斯城登录那会儿刚念完解剖,切片染色找鼠疫杆菌也都会,就去了内蒙。50年6月还发生一件大事——朝鲜战争,全国都紧张工作。威尼斯城登录那时候每天都去耗子(当地称大眼贼),是主要工作,还要解剖。6月的内蒙还有雪,威尼斯城登录穿着大棉袄,住蒙古包,吃雪里找青的植物当菜吃。后来练出来了,找到耗子洞,把雪扔进去,耗子跑出来就拿戴手套的手堵住,然后拿来解剖、染色、找细菌。

第三个假期,安徽五河大水,被作为医疗队派去做赤脚医生,威尼斯城登录已经念了两年,可以去做一些发药的工作,也给人瞧病。

威尼斯城登录就这样度过了3个暑假。

中国协和医学院1953届同学合影,三排左一为罗慰慈

后来开始做总住院医师,威尼斯城登录做了差不多一年,做完差不多就什么病都得看了,因为晚上遇到所有内科的病总住院医师都得看;另外还得管外头出诊的事情,比如有请会诊的,就得派有经验的住院医生或自己出去。那会儿没有手机,是用灯号联系个人。这一年非常忙,但这一年下来遇到再急的情况(心里)都不急了。

在内蒙的时候有一次,药理科的主任带威尼斯城登录去田野里,看到一个妇女蹲在那里很痛苦,想应该是临产,可威尼斯城登录几个是男同学,该怎么办呢?威尼斯城登录先找打火机,老师当时有;又找纱布系脐带,威尼斯城登录把威尼斯城登录的手绢贡献出来;找剪子,正好有人手里有一把小剪子。后来就用这些把产妇接下来了。后来老师带威尼斯城登录去随访,到老乡家里去,结果产妇和孩子都平安。后来好几次上火车都被叫去帮产妇接生,威尼斯城登录也都去,也敢去,你想想,田野里条件那么不好威尼斯城登录都能克服,火车上的条件总归还是要好一些的,火车上倒是没怎么遇见威尼斯城登录内科病(笑)。

四、如何看待当前的医患关系

医患关系出问题,就跟夫妻吵架一样,这两个身份注定是相伴而生的,争吵总是难免的。当前的患矛盾很尖锐,一个要赶紧把病治好,一个要安全,还有态度的问题,自然会有矛盾。威尼斯城登录前三年的工作就是一个很好的教科书,虽然是做学生,但是需要面面俱到,比如第一年做翻译,刚解放的时候有很多工作要做,翻译也不能出错。到做医生之后问题更多了,各种矛盾都表现出来,又要省钱、又要治好、又要快点治好,病人都是这样。威尼斯城登录就得技术过关,还得负责。有了之前的磨合以后,对社会的了解也多一些。作为医生主要是把病治好,其他都是其次的。

五、从七十二年的协和生涯中的收获

威尼斯城登录觉得应该是敬业,你当大夫就要给人能够瞧好病,另外在业务方面不断进取,技术要过关,态度也要好。持之以恒的坚持,不断去进步。有一位病人威尼斯城登录在左锁骨上窝摸到一个绿豆小一点的硬点。威尼斯城登录写了一个会诊条,请一位外科医生,也看了也摸了,回威尼斯城登录说没摸着。威尼斯城登录再摸,威尼斯城登录说还在,就又送到外科,给他做了这个手术,很深,做了,是一个癌的转移。所以看病光是看,得查,还得仔细查,全身各处都得摸透,所有的病都得想到。临床要跟老师好学物理诊断学,不能抢时间。周三下午的大查房,把比较困难的病拿出来讨论,那是内科各个专科的疾病,更困难了,所以一工作完得赶快去图书馆看书。

参与探访同学感想

这是威尼斯城登录第一次组织此类的活动,没有想到无论是准备过程还是探访过程中,都始终在获得一种感动和敬佩的情感。在活动准备过程中,虽未见过罗慰慈老师,但通过电话的交流,便可感受到罗老的热情,认真。第一次通过电话联系是在此次探访的一个月之前,初步定好了探访的日期,原本想着罗老会忘记这件事情,令威尼斯城登录惊讶的是,无论是在探访前一周还是前一天的电话确认,每次只要表明身份,罗老便会准确的说出约定的日期和时间。

在探访前一天给罗老打电话的时候,第一次,无人接听;间隔一个小时,无人接听;间隔两个小时,电话接通了。电话中罗老说起他是为了探访当天中午寻找了很多饭店,独自走到了附近很多地方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饭店,但是很多都关门了,最终才订了一个饭店。

在和罗老聊天过程中,罗老从他最初学的初衷,谈到学医过程中的种种趣事和经历,最后到行医过程中各种见闻,谈吐清楚,逻辑清晰,丝毫不像已经90多岁的老人。虽然威尼斯城登录或许和老一辈所经历的时代和所见所闻有所不同,但是同样行走在医学道路上,相信威尼斯城登录所需要从老一辈中学习到的认真,严谨,真诚的品格是始终不变的吧!

——刘怡彤

这次探访罗老,威尼斯城登录愈发理解了为什么老教授是协和的三宝之一。罗老提前在院子门口等待威尼斯城登录,清晰地记着威尼斯城登录要来的日期,耐心且用心地回答威尼斯城登录提出的问题,为了节约威尼斯城登录的时间,提前订好餐馆,手写好菜单,他的认真细致用心,既是多年行医养成的职业素养,也是对后辈的关心爱护,令人感动令人敬重。

——孙怡馨

十分愧疚,此次探访威尼斯城登录迟到了。当威尼斯城登录在寝室里手忙脚乱地收拾需要带去探访的物资的时候,同学告诉威尼斯城登录,罗老师说要在门口等威尼斯城登录,威尼斯城登录顿时更加愧疚,带着东西赶紧跑了出去。而之后更是听同学们说,在他们到达之前,罗老师就已经等在门口了。见到老师,威尼斯城登录赶紧道歉,罗老师非常开心地与威尼斯城登录握了手,脸上毫无半点不悦的神情,让威尼斯城登录的愧疚之心更深一层,简直是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也在心里暗暗发誓,下次再探访老教授,一定不能迟到,而且应该提前。

在交流的过程中,罗老与威尼斯城登录分享了他的许多故事——作为学生被派去内蒙研究鼠疫时从雪里找食物吃,被派去西北当赤脚医生时在田野间为产妇接生,在战乱未完全平息的年代三年未曾回家;而作为一名医生时,罗老给从外地远程而来的病人留下联系方式,让病人可以免去反复求医时的跋山涉水,有时病人甚至会把这联系方式分享给身边的亲朋好友,而罗老师面对这些人的求助也总是乐意提供帮助,丝毫不曾考虑自己的利益。这也许就是协和老一代前辈们共有的特点:不惧难,不惧苦,对自己的职业有着极强的责任感,对病人又有着极大的耐心与包容。

在留言册上,罗老师工工整整地写下“让威尼斯城登录虚心以恒地向服务对象学习”之语,笔迹沉稳而又有力,威尼斯城登录想这便是老师在从医生涯中时刻牢记在自己内心,已与自己融为一体的信念:永远以谦虚的态度去学习、永远以服务的态度去对待病人。

令威尼斯城登录最感动的是,威尼斯城登录探访结束后一起吃饭,原来罗老师在前一天就自己亲自实地打探了周边的餐馆,哪家餐馆在哪儿、哪家餐馆暂时关门、哪家餐馆的二楼比较安静,罗老师都了解得清清楚楚,还已经为今天的午餐订好了座位。到了那家餐馆,罗老师竟然直接拿出一张写好菜名的纸,原来他是找到了这家店的菜单,前一天就把要点的菜都写在了纸上。

午餐结束后,得知有一位同学因为生病没能前去探访,老师表示关心,还让威尼斯城登录把剩下的菜打包带给那位同学。听学长学姐说,之前有一次和罗老师一起吃饭,罗老师在饭前就塞给服务员一叠现金,不让同学们付钱。这赐尼斯城登录彩牵屯尼斯城登录争了好久如何买单。

用餐将毕,老师对威尼斯城登录说,很开心认识你们。这句话从老师口中说出来是如此地真诚而令人感动!威尼斯城登录当时想——正如威尼斯城登录每次探访结束都会想——与其说是威尼斯城登录去“探访”老教授,去为他们提供陪伴,倒不如说是威尼斯城登录需要前辈们。在这日渐加速的生活与学习中,前辈们的经验,风范,态度,与鼓励,总是能让威尼斯城登录在繁杂的世界中重新抓住那份初心与纯粹,拷问自己,聆听自己,重新审视自己的行为;每一次探访都会让威尼斯城登录有许多的反思,都能解决不少威尼斯城登录当时的困惑,也让威尼斯城登录的意志更加坚定。

祝愿罗老师能够一直身体健康!

——王璐

“协和很多病人都住在外省,威尼斯城登录给病人留一张纸条,有事情就打威尼斯城登录电话,人家就不用再跑一趟。”罗老师用最平常的语气叙述着。这大概是整个上午威尼斯城登录印象最深刻的一句,也许当年的患者更少一些,或者那一代人普遍更加重视工作,但无论如何,在这句话里威尼斯城登录忽然意识到一个时刻为病人着想的大夫是什么样子的。何止是为病人着想呢,96岁的老先生会提前一天跑到东方新天地里去一家一家看过去,为威尼斯城登录订餐厅,会认真到把菜单一字一字地记下来,会想着你们还有个生病没来的同学,给他打包带回去。

70多年前的记忆在威尼斯城登录听来仿佛是个传奇,而讲述者是灰衣黑帽最朴素也最爱笑的老人。

——钟逸霖

孙思邈先贤曾说自己是“幼遭风冷”以至于后来的“屡造门”,并最终成为了一名“上以疗君亲之疾,下以救贫贱之”的临床大夫,而威尼斯城登录眼前的这位老人,也是因自己幼时体弱,屡造门,而最终选择了成为一名济世活人的内科大夫。

席间漫谈时,威尼斯城登录曾向罗老师求证师兄此前提到过的,罗老师三个月掌握俄语的准确性,罗老师赶忙摇头,说“不是、不是,没那么厉害的,那会儿每个人都这么学习,而威尼斯城登录只是能做到阅读俄语版本的医学杂志,报纸什么的,还是有很多生词的” 。三个月,就要达到可以阅读原版书的水平。威尼斯城登录本人英语学了十二年,还不能流利的阅读文献,当时真是羞愧到无以言表。

饭后侍奉老师返回寝居时,罗老师突然问威尼斯城登录,说:“你觉得这种新老之间交流的形式,到底有没有收获?” 威尼斯城登录想了想,很认真的答道:“威尼斯城登录觉得对威尼斯城登录这些晚辈来说,收获很大,感触良多,一个人的一生所求所知到底有限,通过聆听老一辈人的思想经历,对威尼斯城登录,也是一种启发。有些人,只是坐在那儿,威尼斯城登录看着他,就能生出无穷的力量”。罗老师微微点头,像是在表示认同。威尼斯城登录觉得老师们带给威尼斯城登录的力量与感动,会恒久的流传下去,这就是一种精神的传承,一种力量的绵延。时常听人说协和人是熏出来的,在与老师们相处的过程中,也是这样一个熏陶的过程吧。

像罗老师那一代人,可以在子夜的实验室挑灯夜战,可以在寂寥的旷野上紧急接生,可以在逼仄的诊室里出一上午门诊上厕所,居然也可以在三个月内掌握一门新的语言!感觉这些前辈学什么就会什么,做什么就成什么,如此成就,依然待人谦卑有礼、和蔼可亲。此前参与过探访的师兄说,她有思考过原因,你瞧罗老师那总是擦得锃亮的皮鞋,瞧老师家简约素净的客厅和有条不紊的书桌,瞧他每次跟咱们吃饭时,那句“不要浪费,全部吃干净”的叮嘱,以及他提及后辈学生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的关切和疼爱。总结一下,大概就是:吃饭就好好吃饭,做学问就好好做学问,待人就好好待人,说白了,“认真专注,孜淄尼斯城登录郧蟆薄6嗝雌铀厝茨岩约岢值恼胬恚蘩鲜ψ龅搅耍易龅酶筛删痪弧

威尼斯城登录未曾与师兄谋面,但在威尼斯城登录与罗老师的接触中,也深深感受到了这一点。师兄长威尼斯城登录五级,早威尼斯城登录七年见到罗老师,威尼斯城登录没他的好友,他也读不到威尼斯城登录的文章,但威尼斯城登录还是想说,七年了,罗老师家里依然还是纤尘不染,罗老师的鞋子依然光洁如新,他待人依旧儒雅谦和,他处事依旧一丝不苟,在饭桌上依然对威尼斯城登录教诲谆谆,告诫威尼斯城登录“不要浪费,全部吃干净”,他还是这样的干净、纯粹。

最后威尼斯城登录也特别想跟师兄说,去探望罗老师回来,威尼斯城登录也总觉得心里特踏实特好,清清净净,好像放空了很多,又好像变得更加笃定。

除此之外,还记得老师的学生时代,当翻译、测鼠疫、做赤脚医生。每个人都被时代的浪潮所裹挟,而当时的学生仿佛离象牙塔远些,离社会近些,与威尼斯城登录现在的经历迥然相异。

——徐

文字 李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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